顾衍心里一颤，眼睫瞬间潮湿，眼缝都好像被雾气蒙住：
“不会的。”
何倾觉得自己真的是糟糕透了。
明明这样的人就不该去喜欢任何人，也不该被任何人喜欢。
她喉咙艰涩地用力推他，挣脱他的怀抱，坐起来看着他：
“出去。”
心里又冷又沉又疼。
她早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。
柯暄就是这么被她逼走的。
顾衍也一样。
顾衍手指已经抖起来，看不到他神情的人颤抖着声音重复：
“出去。”
顾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何倾。
好像对所有的一切都充满了不信任和恐惧，尖锐的棱角全都竖了起来，语气满是尖锐，甚至差点弄伤了自己的手：
“出去！”
顾衍没有听她的，而是在她越来越激烈的抗拒中，将她压在了床上，何倾还没来得及反应什么，就感觉到冰凉的液体滴在了她的脸上，滑过脸颊，砸在了耳后。
那么响。
他哭了。
钳制着她举动的人手上的力度并不重，可是眼泪却好像裹挟着很沉重的情绪，一滴一滴地，缓慢地砸下来。
她听到他带了颤抖的声音：
“别这样......”
“倾倾，别这样.......”
何倾一瞬间失去了所有过激的情绪和力气，慌乱无措地去摸他的脸，感觉自己眼里也好像积蓄了泪水：“顾衍.......”
黑暗中的人紧紧地抱住她，冰凉的液体带着刺骨的寒冷。
何倾整个人都好像被这样的寒冷给包裹住了，可是顾衍却依旧轻柔地握着她的手腕，哑声重复：
“倾倾......”
明明他的情绪也决堤了，明明她才是该被谴责的那个人，顾衍却颤着声音，一遍遍地低哑重复：
“对不起......”
泪水和颤抖一起把何倾砸得喘不过气来：
“对不起.......”
为什么他总是道歉......
何倾失去了所有动作，被恍然落泪的人抱着，听着他自责心疼地道歉，好像她的错全部都是因为他。
明明是何倾的错......
后来整个夜晚何倾都再没有任何动作。
天光微亮的时候顾衍屈起手指，很缓地去蹭她的脸，嗓音嘶哑：
“倾倾。”
没有得到回应的人心里揪紧，眼睫潮湿地闭眼。
何倾睁着眼睛，眸子里蒙着雾气，最后哑声：
“你出去。”
“顾衍，我会用很冷漠的字眼伤害你的。”
说不定连离婚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。
可是想起这个字眼的时候就是一阵尖锐的刺痛。
她不想失去他，所以不想让他看到这么尖锐的自己。
顾衍喉咙哽住。
最后是何倾扯开他的手，从床上离开。
顾衍怕她会伤害自己，无措地跟上去，看到她握着电话，神情冷漠，眼角却是泛着鲜红。
她赤脚踩在地毯上，哑声：
“就像现在这样。”
她近乎残忍地说：
“我会找一个比你可靠得多的人。”
“我会去和她待在一起，而不是你。”
她的眼泪一瞬间就掉下来：
“就像是现在这样，我会用这样的话来伤害你，你走吧！”
晴朗开始“喵呜”，试图靠近她。
却徘徊着不敢上前。
顾衍眼眶红了。
何倾脑海里还堵着很多话。
你是不是就想像现在这样看我笑话。
以前的幸福只是泡影而已。
这样的何倾才是真实的。
我根本就不爱你，我只是喜欢你对我好。
她搜索着无数伤人的话，把它们全数当做保护自己的武器，可是一看到顾衍通红的眼睛，还有心疼温柔的眼神，却好像什么都说不出口了，那些字眼全都堵在喉咙里，尖锐的刀口对准了她，何倾只能抗拒着他的接近：
“出去。”
顾衍尝试着冷静，却发现自己根本冷静不了，他捂着眼睛转过身，最后克制地拨通周予的电话，走进了卧室，整个人撑着墙，浑身颤抖。
最后是用最后的自制力才让周予听清，可不可以找找温悦。
他没有办法。
他害怕自己再伤害她。
最后是温悦把人接走的，顾衍连站到窗边去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，只能捂着几乎要炸裂的心脏，撑着墙坐下来。
最后捂着眼睛的指缝变得潮湿。
何倾蜷缩在房间里不肯出来。
温悦急得打转，薛晚接了电话也赶过来，敲了门，劝了很多句也没办法让她出来，只能拧了拧眉，罕见地焦躁：
“发生什么事了？”
温悦哽咽道：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倾倾明明不会这样的。
周予走进打开的房屋，就看到顾衍坐在何倾画画的桌前，手肘撑在桌面上，掩面。
身影沉郁。
周予脚步一顿。
于清和对他颔首，然后侧身进了房间，在顾衍面前站定，缓声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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