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没见过皇后几次，不是很了解她的性子，但从她在重病时为太子谋划早早就抓住了孙太医这上头看，皇后是个聪明人，而且她行事果决，手段高超，但似乎有些多疑。这样的人，对于重要的棋子，肯定是想办法握在自己手里的。”
林烟织冷静地分析道。
孙太医听得一愣一愣的，顺着她的思路思索起来。
“确实……”
“据我所知，在周家，皇后所在的长房和三房关系就不睦，要不然，周婉就不会进宫了。”林烟织点着下巴，忽然眼神一闪，“德妃不能生育一事，孙太医肯定知道吧？”
孙太医表情微变，点了点头。
“当初我们选秀进宫，德妃落水，本不是什么大毛病，之后却莫名其妙变得无法生育了，后来才盯上了我的孩子。推德妃落水的是周婉，但给德妃下药的，却是皇后。只是，皇后当真是为了周婉吗？”
林烟织眼中闪烁着精光。
“皇上是知道那件事的，也知道是周婉所为，所以才一直厌弃她，不宠幸她。可皇后若是有能力，瞒着皇上给德妃下药，那她怎么没有帮着周婉摆脱嫌疑呢？这可太有意思了……”
林烟织会知道这件事，是巧合。当初在御花园听到那两个宫女说悄悄话，从而推测出来的。
但皇帝应该是不知道的。
林烟织陷入了思索中，低语不断。
“皇后一边利用周婉给德妃下药，一边利用孙太医你控制柳眉的胎，为的是保住太子的地位。既如此，她自然也会防着周婉，毕竟周婉也姓周，若是她也生下皇子，那周家还会一直支持太子吗？所以，她故意把周婉做的事暴露于皇上面前，以皇上的性子，自然会厌恶周婉，又怎么会允许她生下孩子？”
林烟织的声音，在屋内飘荡。
低语呢喃，所吐露的内容，惊心动魄。
孙太医和采青同时变了脸色。
“皇后……好可怕……”
采青忍不住说道。
林烟织回过神来，眨了眨眼睛。
“幸好她死了。”
幸好皇后死的早。
满宫这么多人，根本没有一个人是她的对手。
就算是自己，肯定也斗不过她的。
毕竟皇后若是活着，有家世、有人脉、有心机、有能力，地位稳固，自己刚来时还是个小菜鸟呢！
林烟织感叹。
“可惜了。”
孙太医有些莫名，不知道林烟织在可惜什么。
他没有问。
而这时，林烟织已经收回了自己发散的思绪，把话题转了回来。
“孙太医你认识皇后这么多年，可知道她最信任的人是谁？”
这个，孙太医还真知道。
“是福嬷嬷。”
“福嬷嬷现在，是守着坤宁宫，对吗？”林烟织转头问向采青。
采青点了点头，主动说道：“自从皇后薨逝后，坤宁宫的大多数宫人都被遣散了，重新安排到了别处。福嬷嬷不肯走，主动请求留下看守坤宁宫。主要是看着库房。”
“那她身边，还有从前的旧人吗？”
林烟织又问。
采青仔细想了想：“有的，奴婢记得，有个老太监，不过已经死了。除此之外，好像还有两个小宫女，年岁都不大，从前在坤宁宫就是洒扫浇花，做些杂事，没人关注她们。”
林烟织心中一动。
“那两个小宫女多大了？”
“应该十四五岁吧？”
话问到这里，已经很明显了。
林烟织转头看向孙太医：“那两人，孙太医可见过？”
孙太医有些恍惚。
皇后病重那几个月，他隔三差五去坤宁宫，最后几乎天天去，认识不少坤宁宫的人。
他仔细回想着，发现记忆中，确实有两个小宫女。
“老臣记得，那两个小宫女平时都在外头，并不近身服侍，所以印象不深。”
“二选一，倒是比我预想的要简单些。”
林烟织换了个姿势，双臂环抱。
孙太医眉头紧皱：“可那两个小宫女今年应该有十五了，年岁对不上。”
林烟织好笑地看着他。
“年龄这个东西，可以改的。不过是两个小宫女，谁会去查她们的真实年纪？而且，皇后既然把人弄进宫来，肯定做足了准备，必然给那孩子安排了‘完美’的背景。虚长个一两岁，也很难看出来，最多是觉得这小姑娘瘦小些，但在民间，吃苦受累的孩子，瘦小些不是很正常吗？”
孙太医猛地瞪大了眼睛。
“那两个宫女……其中一个，确实瘦瘦小小的……”
他带着颤音说道。
“那孩子，在皇后故去前几日，偷偷在廊下哭，被老臣看到了。老臣安慰了他几句，看她格外瘦弱，还给了她一块糖。那糖是陛下赏的，因老臣的孙儿病了，不肯好好喝药，陛下便让御膳房特意做了些蜜煎果子……那孩子吃了一块，说是和小时候吃过的很像……是她！肯定就是他！”
孙太医激动得音量都拔高了不少。
林烟织也肯定地点了点头。
普通人小时候哪有可能吃得到皇宫里的蜜煎果子？
见孙太医还在嚷嚷，林烟织提醒他。
“现在还不是激动的时候。”
孙太医拍了拍自己的脸。
“是，老臣失态了。”
“孙太医你也不必太着急，为免她们狗急跳墙，此事还得从长计议。”
“对对对，婕妤说的对，老臣都听您的。”
孙太医想都没想，下意识以林烟织马首是瞻。
林烟织又叮嘱了几句，让孙太医不要轻举妄动，然后才叫采青送孙太医出去。
等人走后，林烟织坐在床头沉思。
周婉本人其实不难对付，难对付的，反而是那个福嬷嬷。
福嬷嬷是皇后最信任的人，那皇后的底牌，极有可能都在她手里。大皇子封太子后，福嬷嬷没有跟去照顾，显然，是为了盯着后宫，若是去了东宫，反而就不方便了。
目前皇后的后手不明，底牌未知，贸然行动，也不知会出现怎样的后果……
林烟织有些苦恼。
自己手上的力量，还是太少了。
不过，她很快就振作起来。
也不是没有办法。
可以调虎离山，声东击西，转嫁嫌疑。
“我得好好琢磨琢磨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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