隔天北港天阴气闷，仍旧还是热，出了门就感觉水汽往脸上扑，季霜提前给林姐打了电话，在酒店门口等待了十分钟，就看到了对方的车子停泊。
上了车，季霜摘下防护紫外线的墨镜面巾，翻开地图核对要去的第一个地点。
“季小姐，听说你这一次来是要买贝壳，当什么，什么材料？”
闻言，季霜点点头，顺便将自己今天要去的地方说给林姐，询问她那里是否还能前往，是否还有渔民驻扎，以免今天白跑一趟。
林姐细细想了一圈，给了肯定的答案：“那里很多靠海吃海的本地人啦，多少年都不会离开的——不过你说的这些地方好多连我都没去过，季小姐居然知道诶？”
“我父母曾经来过这里。”季霜莞尔，“给我留下了一些纸质导航。”
她说这话的时候，止不住的自豪。
林姐也感慨，一口北港口音竟透着点可爱，“你们家应该是有传承的吼？蛮好的，季小姐你看起来也是那种书香门第的女孩子啦！”
季霜失笑，回一句不敢当。
到了今天要勘察的第一个地方，是一个小渔村，未免车子难进难出，季霜没让林姐开进去，而是让对方在村口等她。
季霜背着旅行包一个人进了村子。
靠海的渔村，街上虽然铺了青石瓦，但仍旧是湿漉漉的；咸腥的海风铺面而来，几乎能把人的鼻腔给黏住。
季霜虽然早已经有了心理建设，但没走两步还是有些不适应。
街道两边有靠着门扉扇风打盹的老人，还有游乐的顽童，笑闹间说话季霜大多都听不懂。
她一个明显外乡打扮的人出现，自然是吸引来不少目光。
没走几步，就有一个带着斗笠的中年男人叫住了她。
对方嘴里说了句难懂的客家话，季霜懵然地看着对方，半晌才拔高声音说了一句——
“我来买东西，那个……您会说普通话吗？”
中年男人似有防备地看了她一会儿，开口用不甚标准的普通话问道：“大陆来的哇？”
见对方听得懂普通话，季霜连连点头。
她快步上前，未免冒犯对方，隔着两三步时顿住脚步，先鞠了一躬。
“您好，我是想来买一些贝壳，不知道哪里能买？”
“啊拉贝壳啊，你去海边捡啊，到处都是嘞，做什么要买喔？钱很多？”中年男人很自来熟的翻白眼。
季霜连连摆手，“我想要成色好的，能拿来做饰品和镶嵌材料的的那种，您知道谁家能买吗？”
“镶嵌材料……”男人嘟哝着，又把季霜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，最终一摆手，“去别处买啦，这里没有。”
说完，那男人转身就走。
走出去没两步，男人还回头看季霜，见她没走似有不满，“去别处啦，走啦。”
季霜感觉到对方似乎很抗拒自己，尤其是在听到，她是来买可做好成色的贝壳之后。
不明所以，但季霜不想给对方留下坏印象，只能先离开村子。
回到车上，林姐给季霜递上矿泉水，问她怎么这么快出来。
季霜说起方才在村子里的发生的事，还是觉得奇怪，“这里的村子很排外吗？”
“没有吧？”林姐一愣，“这里的村子虽然离城市有点远，但就是因为远，他们是很希望有人来买他们的东西，这样能拉动经济的啊。”
听林姐这么一说，季霜更觉得奇怪了。
没办法，摸不着头脑，季霜只能先去别的地方。
但不知道是不是开头不顺事事难，接下来去的地方，要么就是空无一物的海滩，要么就是整个村子早已迁移，总之就没有一个能找到贝壳的地方。
季霜乘兴而来，败兴而归。
折腾到天黑，季霜秉着感谢林姐的意思，打着最后一点精神，请林姐吃了个晚饭。
进酒店大厅的时候，季霜的脑子都发胀。
刷了房卡上电梯，季霜靠着墙眼睛都要睁不开。
除了累，更多的是沮丧。
虽然这才第一天，但出师不利，任谁都高兴不起来。
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，季霜垂头丧气地出门，只想赶紧回去，一头栽倒在床上赶紧睡觉。
来到自己的酒店房门前，季霜有气无力地抬手刷卡。
刷了几下都没动静，反倒是一旁的门有了响动，似乎是有人出来了。
季霜一边想自己的房卡是不是出了问题，一边随意往旁边瞥了眼——
这一眼，给季霜瞬间整清醒了。
“顾，顾总？！”
有些冗长的走廊，季霜和顾钦隔着一道门的距离面面相觑，两人面上都是毫不掩饰的震惊。
顾钦的震惊没持续太久，只是一瞬就恢复了正常。
他唇角勾了勾，露出个似是而非的笑，“好巧。”
是好巧！巧到有点吓人了。
“不是——您怎么在这儿？”
虽然之前跟顾钦之间有点尴尬，但此时季霜仍旧是有点惊喜的。
毕竟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，如此偶遇，实在有点他乡遇故知的味道。
“出差。”顾钦言简意赅，“昨晚上接到总部指派，要在北港考察，为将来成立分公司做准备。我想到你也在这，就亲自来了。”
这话有点暧昧，季霜的脸热了一下，有点不自然起来。
但下一秒，暧昧又被顾钦亲口打破：“原本想考察完毕后监你的工，没想到这么巧，在这遇见。”
“这么点事，用得着监工啊？”季霜弱弱地开口，“公司又没给我钱，也没给我人的，我还能在北港坐船逃跑不成？”
顾钦一本正经：“就是因为没钱没人，所以怕你消极怠工。”
顿了顿，顾钦问起季霜的进度，“今天怎么样？”
季霜瞬间更蔫了，“不怎么样，跑空了。明天还得继续去。”
顾钦想了想，“听说Tate给你找了向导？没有轻松一些吗？”
“向导阿姨又不能帮忙跑腿。”季霜叹气，“总而言之，今天白忙活——顾总，我先回去睡了，明天还要——”
季霜话还没说完，顾钦的房间门再次打开。
这次未见其人，先闻其声，是道有些熟悉的女人声音——
“房间收拾好了，顾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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