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眸色逐渐泛起了波澜，深深地看着她。
忽然间，空桑洛泱听到上空传来一道清冷声音：“抱歉。”
她手上动作不停，面上平静淡道：“帝君怎么会这么突然的对我道歉，这是又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？”
一个‘又’字再次让九方岑御陷入了沉默。
如果他真的误将空桑氏的归墟剑诀传承给了云清月，那么这件事必定是他的错。
那是空桑氏本族的传承，却被他传给了他人。
怪不得她会有如此大的怨念。
九方岑御看着她道：“归墟剑诀，为何你从不说？”
空桑洛泱似乎淡笑了一声：“帝君繁忙，注意力从始至终都在苍生和云清月身上，我若要提了，不说凭借云清月的好人缘，会不会导致我再次被铺天盖地的侮辱舆论攻击，帝君恐怕一句‘胡闹’就要骂出口了吧。”
九方岑御：“……”
他皱了皱眉，心底倏然浮现出了一丝难堪。
“你就是这般看待我的？”
空桑洛泱面无表情：“帝君觉得，自己的行为能让我相信什么？若不是我拼了命的恢复了修炼，恐怕现在早已死在了帝君的不管不顾和无尽的羞辱中了。”
她的语气越淡，他就越能感觉到她的不在意和释然。
也发现——她此前真的遭受了不少的苦楚。
空桑洛泱一剑捅入了无影妖兽的体内，挖出兽核后开玩笑道：“帝君不会愧疚了吧，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了。”
“有时候我也不想多费口舌，但我到底也是有怨气的。”
“若是九方帝君还是不能理解，那就代入我的位置感受一下吧。”
空桑洛泱抬头扫了他一眼：“帝君地位之高，偏偏夫人是个废物，所遭受的羞辱铺天盖地就罢了，夫君还是个只顾其他女人，冷落自己夫人的人，无尽的贬低打压，但凡云清月有个什么事，都是夫人的错。”
“毕竟，谁让夫人是个废物呢，谁让帝君要忙天下苍生的大事，怎能在小情小爱上分心神呢，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，一切都是夫人的错。”
九方岑御面色越来越难看，隐隐泛着白。
说到这，空桑洛泱甚至还语声带笑：“哦对了，帝君实力强大，高高在上，自然不会对修为被废而感同身受。”
九方岑御闭了闭眼。
有那么一瞬间，他或许想明白自己的‘心魔’是如何诞生的了。
不论她是不是自己的夫人。
哪怕只是单纯的两家相交所认识的小辈，他也不应该这般做。
或许他此前自认为没做错什么，哪怕她怨气冲天的骂他，他也只会下意识觉得是她在不知好歹的胡闹。
可现在，她太平静了，平静的道出了这一切，处于释然之后的不在意。
“抱歉。”他再次道了一声。
空桑洛泱不在意的大气道：“道什么歉啊，我可不敢再承受帝君的歉意了。”
“如果帝君真的不好意思，那就把我们的姻缘契给解了——”
空桑洛泱杀掉了最后一只无影妖兽，哪怕她全身疲惫，浑身伤势不少，体内灵力几近于无，快要脱力，却依旧拄着剑，抬头淡笑道：“这样也让我少受点罪，行吗？”
让我少受点罪，行吗？
几乎就像是重锤般狠狠地砸入了心底。
九方岑御身体有点微微僵硬，怔怔地看着她。
片刻，他眼底泛起的波澜平息，平静地道：“你是在利用本尊对你的愧疚，试图达到你想解契的目的。”
空桑洛泱点头承认了：“没错啊，可惜我刚入门的时候，一直期待着帝君能和我解契，却总是被帝君当成胡闹给遮掩了过去。”
“这也就导致我又遭受了一段时间的羞辱打压，好不容易走到现在这种地步。”
她弯了弯眉眼，像是在笑，可眼底淡漠无波，没有一丝笑意：“帝君能放过我吗？”
九方岑御想说可以。
但是不知为什么，他没有说出口。
识海中，强烈的反噬再次汹涌而来，几乎要夺取他的身体控制权。
空桑洛泱看到他面色微变，周身气息有点控制不住的波动，顿时微微皱眉，几乎是下意识的要远离他。
他怎么了她不关心。
她只在乎会不会威胁到她，毕竟以这人的实力，哪怕他稍微发个大火都能引动天地异象，她可不想被殃及。
结果片刻，九方岑御就再次平静了下来。
他什么都没有说，忽然间就消失了。
空桑洛泱：“……”
她有点不理解。
为什么不和她解契？
如果说上次她提到解契，他没当回事就算了。
这次他明显能看得出来她是认真的。
但是他还是没有同意，甚至直接无视了她这个要求。
对于九方岑御来说，明明和她解契才是最好的事情，为什么不同意？
总不能是他不舍得吧？
想到这里，空桑洛泱被自己这惊世骇俗的想法给逗笑了。
罢了，既然他不想解契，那她就自己想办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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