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了墨许保护的卫星辰被许言一刀几乎快削去了半边身子。
恐怖的伤口从他肩膀直接裂到了腰腹，耷拉的手臂瞬间被鲜血染红。
许言一刀劈下后，刀锋一转，整个关刀就着卫星辰的腰横劈过去。
就在此时几只纸人从他发丝中飘出，替卫星辰拦住了这一致命的一砍。
墨许一脚将邹敏之踹出这片战场外，坠落之处正是文若所在之地。
他并未给文若传音，只是提刀冲向许言前，朝她看了一眼。
那是应当如何描述的复杂眼神，带着即将赴死的决绝，与对喜欢之人的不舍，以及无法言说的哀求。
他在恳求文若能在最后的时间，替照顾一下邹敏之，他的至交好友。
文若见过这样的眼神，在连山连，在千绝崖。
上一世为小队断后赴死的队友就是如此。
混乱的绞肉战场会抹除掉很多修士坚信的独身世外，特别是对于中低阶修士来说，若不团结合作单打独斗，根本活不下去。
在那样的情况下，超脱世外的修士之间的情谊，与那些凡人似乎也没多少区别。
所以文若见过，记忆中曾死，曾活的人，不多却永远也无法忘掉。
只一眼，墨许已毫不犹豫的冲向了许言所在之处。
文若沉默着起身，走到散开的草茧旁。
咳…咳咳……
那几乎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去的沉闷咳嗽声，几乎快要压过远处战场的斗争。
邹敏之费力的坐起身，衰老的身体让他抬一下头都得用尽所有力气。
花白的头发如同枯草，饱满的脸颊凹陷下去，褐色的斑长满在他发黄的皮肤上，耷拉的皮肤像是不合身的皮套，套在了一具骷髅上。
他明亮狡黠的眼，一片混沌，不停震动那晦暗的眼眸才看清文若。
邹敏之咧嘴笑，已脱落的牙齿从他嘴里滚落，呵呲呵呲的粗重喘息从他肺腔里传出，像是老化的风箱。
“净月，真可惜，我就要看不见你了。”
“净月。”他伸出干枯的手在空中乱抓，混浊的眼泪从眼角流下。
“净月，你放心，你一定能离开这里的！”
“只是好可惜啊，如果我和你是一个世界的就好了。”
“呵呵…那样我就能成为你真正的师兄…”
邹敏之伸出的手还是没能碰到文若，缓缓的垂落下去。
那微弱的的呢喃缓缓传入文若耳中。
“保护你…”
文若沉默的看着没了呼吸的邹敏之，她低垂着眼，片刻后才抬头看向身旁的无尘。
迎上对方担忧的目光，文若只平静的道：“无尘大师，我无事！”
卫星辰被纸人救下的瞬间已服下数颗恢复治愈的灵药，可因他体质的原因，那些伤口根本愈合不了。
他不知道这几个纸人卫平是什么时候藏在他身上的，但是显然，他这个傻瓜弟弟给他留下的唯一东西，也化作了灰烬。
就像卫平本人一样。
卫星辰眨了下眼，一直慵懒的好似从没睡醒过的眼中一片清明。
他挥袖猛地一甩，一道飓风越过许言将紧随而来的墨许甩出了很远。
同时许言的刀带着劈山填海之势朝他劈下。
“墨许，替我告诉净月我做的饭真的很好吃！”
卫星辰扯出一抹笑，整个人迎着那长刀扑去。
许言本能的觉得不对，脚踏虚空便想躲避，却被卫星辰御风牵引着根本避不开。
卫星辰死死的抓住许言的手，渗血的脸上扯出一抹得逞的笑。
凝结的玄冰瞬间将两人冻结，卫星辰在绑住许言的瞬间，眉心灵台中有异光闪烁，一个同卫星辰一个模样的灵体从中走出。
在许言骤缩的瞳孔中，那元婴睁开双眼呵呵笑着，一寸寸裂开。
耀眼的白光瞬间将两人吞噬，寂静无声，却几乎占据了整个落乌山。
山峦如蜡一般融化，白光爆炸的余波将远处的山峦震的粉碎，随后又被余波带起的风吹散。
余下的碎石飞溅，如流星一般摔落，砸入各处，陷入地面与山石间。
轰…
震耳欲聋的声音这才响起，待到尘埃落尽，只余一道狼狈的身影从中飞出。
许言衣衫不整，裸露的胸口血肉翻飞，胸骨内陷，隐约能看到隐匿其中缓缓跳动的内脏，带着焦黑的臭味。
他发丝凌乱，双眼通红，眼眸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暴虐和恐怖杀意。
他四下张望，神识中已瞧见了站在山坳角落的文若。
褐色的瞳孔一缩，许言沙哑的嘶吼道：“你一直都在？”
文若清呼出口气，手持残剑闻道，从中走出，却并不回答，平静的双眸中不见一点波澜。
“净月，快逃！”
恰在此时墨许的身影猛地从角落冲出，噬魂剑上血气翻涌，直接刺向许言。
而许言就像被彻底激怒的豹子，刀刀下手狠辣，几招对峙下来，墨许明显落在下风。
险险的躲过一致命一击，汩汩鲜血从手臂长的刀口上流出，瞬间沁湿了他的衣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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