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张大海这儿的农村，有一项类似于迷信的传统，就是死去的人托梦。更多的是大白天回魂，也称身附身。这儿更多的是罚人。
罚人？
就是一个女人，战战栗栗地睡在炕上胡说八道。
那样子，比一个神棍好不了多少。
当然了，这种事，一般男人是不会做局的。除非他是个特例，以此为生之类。
大海的岳父岳母去世了。准确地说，是李玲玲的父母去了。毕竟大海还有另四个岳父岳母。
这白事过的丽芬憋屈啊。
看得到钱，摸不到。
什么都风风光光地，就是到不了自己手里。
光圈若干。
若干是多少？
就是从院墙这头到院墙那头，一个挨一个。
好的花圈是65元，最次的25元。
你说，你把钱给我就得了，你拿这些花圈做什么？
我们活人是能吃还是能卖？
这花圈，一把火光之下，化作灰灰。
屁用没有。
还有那黑色的铜钱丝绸。我们要这能做什么？以前是舅家来人，用以表达亲情。事后，人们给老人做棉衣。现在，就只能当成布了。
至于你给的香蜡纸，那更没用了。这些破东西值多少钱？
香是红色的香，蜡是的色的一指长的蜡，纸是白色的草纸。
现在，人都流行黄色的表纸上印金元宝。
丽芬看着这些亲戚，兄弟姐妹，怎么就这么不顺眼呢？
对自己不尊重就算了，她娘家来人，也是不受尊重。
这就有点过分了吗？
我得罪你们了，我娘家人没得罪你吧？
骂，不能骂。
大家都这样，但都没人主动出击，你该骂谁？
不骂，怕自己心里受不下这个气。
凭什么你们就要我活成传统的女人？我就不可以追求自己的爱情？不过，我爱的是你们的老爸爸！
这群不孝子，按辈份，你们应该叫我小妈。
现在，一个个都忤逆长辈。
要是你爸爸行的话，非得给你们生一个兄弟出来不可！
算了，这一场哭值了。两个老家伙都灰飞烟灭了。这下，这个家就是我们小两口的了。
这下，你们回家，还不是看我们脸色？
如若不然，让你们好看。
看着一波一波的客人离开，丽芬心中那个痛啊。这都是一群吃货。你们就在家没吃过肉吗？鸡肉，吃完了；羊肉，吃完了；就连猪肉，都只剩半个后臀了。这哪是过事，这是喂了一群饕餮吗？
该死的鬼，嘴馋的，你怎不回家啃你老妈的脚后跟去？
见什么都吃光吃净，和蝗虫过境一样。
就没见过这种人。
等你们家过事，我一定要吃回来。
我就不信了，你们吃别人家的不心疼是不？
这群吃货。
别的不说，这大姑姐玲玲也不是个好货。你只比我老公大一点点，怎么就跑在我家当家作主了？还一副见我不低头的样子？你是吃了牛肉性硬是不是？有本事你挑个好点的老公啊？挑了一个软饭男，还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家伙。一个月工资3500，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，富贵了，是吧？
告诉你，老娘睡过的男人，哪个不是工资上万的？也就是你们这个弟弟，没出息，一个月5000多。他最近在换工种，以后也就元了。到时，让你们低眉顺眼地来朝见。
埋葬的乡亲吃过饭正在拆棚。这时，丽芬这贱人就开始做。
“啊，你们这些不孝子，见到老父亲我回家为什么不迎接？这几天饿死我了。就看到你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。都是吃的我家的啊？你们这些大嘴？”
众人看着丽芬睡在炕上翻滚，嘴吐白沫。
这人，老父亲罚人了？
这？
听。
要回话。
“伯啊，你可回来了，你还有什么不了的心愿，你说。”
李玲玲的父亲在弟兄中为长，所以自家孩子大多叫他伯。弟兄家的孩子叫他大伯。这是当地特有的风俗。
“我没给我儿我女存下钱啊，没有看着孙子孙女成家，我心里不甘啊。”
这还像句人话，就看她接下来说什么。
“伯啊，你现在这样了，就不要操心了。你还有没有欠谁的钱，或是谁有没有欠你的钱？”
“我啊？真没有。我存的钱，都在柜子里。”
丽芬说的这儿，肉疼。
娘的，你们都想在我嘴里套话。我是知道密码，不过，我早取出来了。我就是不给你们。反正那老头的几个存折和卡我都知道密码。气死你们！
“伯啊，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话？说完了我们送你走，好让儿媳妇轻松点。”
呸，你不要趁我们在时这样。等我们走了，你爱罚丽芬多久都行。最好把这个女人叫走，让她在那边伺候你都行。
反正你们是狗皮袜子，没反正。
“我没钱花，没衣服穿，没饭吃。”
“伯啊，你放心，我们三七时给你多烧点钱。你不是身上穿的衣服吗？刚烧的钱那么多，你怎么没钱花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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